隐影跪地,握着剑柄的手发抖,心揪作一团。
金龙血何其珍贵,滴滴都是本身的精华灵气,若有丝毫差池,内力灵身会控制不了的大量消损,后果不堪设想!
皇上他这是用命去赌,去博!
片刻。
待见那原本清透的池水忽地变得赤红,空气里有浓烈的龙延香和血灵草的药气交相纠缠。
白色的烟雾瞬间变得七彩霞光,荦荦绕在上端。
这神奇的异像短短的维持了数秒。
完颜辰只觉得怀中的人气脉越来越强,脸色越来越红润。梦里。
黑暗中,有什么闪了一下。
似是两颗骤然破土的明珠,在翻开黑暗的那一刻,蓦地骤显芳华。
房间似乎不小,不,是相当大。
品字形的宫室,坚实的筑墙,贴着黑色不知材质的墙纸,更有两块石板镶嵌在其中,飞禽猛兽精绘于上,那笔法当真高妙,无论举止还是形态都刻画的惟妙惟肖,好似活了一般,随时等着破墙而出,炫驰人间。
壁上有幽暗的灯,罩在精美却古朴的莲花灯座里,灯也是世间罕见的长明灯,淡淡的在空旷黑糁糁的密室里,微微闪动,那么弱,像是随便一缕风也会将其熄灭。
好在,那偌大又幽冷的密室里,没有一丝风,一切都是那么平静,静到诡异。
如果谁现在能够走到这里,一定会为这里过分的沉寂感到窒息,这种沉寂几乎到了死气沉沉的地步,除了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砖墙和铜铁,什么都没有,甚至连老鼠都不愿光顾这里,怕被寂寞而死。
而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,幽暗冷凝的墓室里,却有一双灵动的眼睛,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芒,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,堪比天空最明亮的星,光彩轮转间,已是过了数十载。
“颜儿,你生不逢时,高僧曾断言你是天下的祸水根源,是乱世开启的不祥之人。”一道沉痛至极的男低音,自墓室的外间传来,带着苍凉的回音传到女孩耳畔。
“好孩子,原谅父王将你藏匿于此,你注定今生与世隔绝,命犯孤煞……对不起,但这也是父王对你最好的保护……”那苍凉的声音越来越远……
那悲戚苍老的发声者是谁……?
古老的绝世墓地……?
北都郡主――颜……?
这样遥远而神秘的回忆,仿佛是一个漫长的梦,那梦里的往事纷迭而至,琐碎而清晰。
“孩子,想知道为什么吗?那就去穿越千年,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……孩子,柔然国……”
绵长的低叹声,来自异世的时空,陌生而又熟悉。
“嗯……穿越千年……北都……柔然……”这些支离破碎的词汇,使她眉头紧蹙,不自觉喃喃出声,她极力想在梦中获取更多,但是来自脑海里的空洞,正被一股源源不断的灵气给填满。
却在这时,完颜辰感觉体内一股即将喷涌而发的毁吞灵气,正在快速消耗吞噬他周身各处,骨骼的坚韧度开始在深髓里,逐渐由强变弱,深厚的内力也在瞬间氟化,彻骨的疼痛,自每个细胞血液中渗入。
随着一道赤色的火焰如闪电划过,他体内的灵气消失殆尽,腹腔内最后一滴灵气,化为一口鲜血,自口腔狂喷出来。
“皇上,莫不是灵气逆流……?臣罪该万死。”隐影眼神蓦地一紧,眸光沉痛,欲伸臂运气,为完颜辰施注内力。
自己最担心的状况还是发生了,再不施法去补救,主子恐怕不仅会功力尽失,更会危及性命。
果是这世间最难逃的终是一个情字。
“不必,就算你的真气都输送给朕,也是于事无补,快,把贵妃送去凤仪宫,朕要闭关修灵身,时日为七日,这期间不得任何人来扰,快去……”完颜辰脸色煞白,额头上的冷汗沁湿额发。
若不是和端木逸对那一掌,损了些许元气,而自己又极其担心怀中人的点滴反应,心神不够专注,断然不会走火入魔,内力全失!柔然金宫。
帘幔深深,深处,几颗夜明珠高悬坠顶,照耀了一双世间少有的修长男人手。
那手指极其纤长,骨节如玉雕,指甲似贝般明光莹泽。
手灵巧的翻着一块黑色古老的木牌,纯黑的光泽衬的他那双手白皙细致。
牌子上镌刻着几个斑驳的小字,依稀可以辨认出是:北都郡颜。
剑眉一挑,狭长的凤眼闪过一丝讥诮,北都郡主?不正是自己曾指腹为婚的女人吗?
传闻,北都郡主出生那日,西方突显异响,火光冲天,乌云幕布,数条巨龙在上端翻云骤雨,雷电交织,狂风暴雨直下了三个月,以至于天下大乱,生灵涂炭,哀鸿遍野,被世人所指是天下的祸水,乱世开端的不祥之人!
传闻,北都郡主背后一块心形胎记,貌相奇丑,口不发声,行为乖张古怪!
传闻,北都郡王在数年前便将她藏匿于密室,以至于世人无人见其真容!
传闻,北都是塞外一处最荒芜,最落后的小都郡,数年前如同海市蜃楼无端凭空消失!
传闻,那个丑陋无比的郡主也随之不见了踪迹!
“还没消息吗?”
这声音极轻也极清,极平也极冷,似寒冰沼泽深处凝结的冰凌,被穿过的风琳琅作响。
动听,却让人从心底泛起寒意,让人想沉溺于这美好纯净的音色中,但这如同高山顶端的雪,高远而又冷,寒气四射,触及便可伤人。
他轻轻站起来,高大轩昂的身姿,绝代风华,如云的袍角微动一下,似一大片雪蔓延阶下。
瞬间,明珠灯依次亮起,点燃了夜晚的魅惑。
帘幕外跪伏着的宫人奴隶们,更深的俯下身子。
金色的帷帐低垂,被承尘上的宫灯照射下,发出迷幻极致的奢华之光,也遮住了他半边脸。
众人只见他一袭白色龙袍,高高的束领一直束到下颌,用一枚淡金色的珍珠扣紧。
视线到此为止,没有人再敢将目光向上移至半寸。
“回王,据报,北都郡主好像在突厥皇宫里。”一位黑衣男子从天而降,似是草原上的鹰,迅速凛冽,但是神情却是极其恭敬尊从。
“好像?”如寒水的声线,流过空气,带着一丝冰冷直直投向那俯身的侍卫。
“这……只是那位郡主外貌与传闻有些出入,所以臣不敢肯定……”黑衣侍卫欲言又止,眼神里不安的情绪。
“嗯,风,你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吞吞吐吐?莫非真是丑的不堪入目?”柔然国主淡淡开口责备,不过她丑或是美,自己都不会有兴趣,让他感兴趣的是她身上的心形胎记。
“事实正好相反,那位贵妃却是绝世之貌。”
“贵妃?好一个完颜辰,竟敢动我耶律睿的女人,风,云,你们两个现在启程去大都皇宫,去把北都郡主带回来。”
耶律睿容颜一展,薄唇轻勾,邪魅轻笑,只是那眼底的光芒,是冰的温度。
“是,王。”两道闪电一般的身影蓦地消失,速度快的让人怀疑他们是否存在过。